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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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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媽率先變了臉, 唇瓣抖了抖,趕緊跑過去拉住朱清和,懇求道:“孩子,對不住,媽不想這樣,是你爹逼著我這麽做的。你別生氣,我以後再也不敢了。”

朱清和掙開她, 冷笑道:“你的以後太多了,這世上哪有那麽好的運氣讓你一個人全占?你當我是什麽?你日子過不下去的時候, 我就是你兒子?沒用了就把我甩在一邊?您這算盤未免打的也太精明了,還真把我當沒腦子的夜壺任您提來提去?這裏不是朱家村, 早點回去吧。”

阮穆從後面悠悠走過來, 他個子高,又生得健壯硬朗, 懶懶地將手搭在右側肩膀上, 透出逼人的氣勢:“伯母, 大庭廣眾之下咱們都得顧著點面子,別讓人看笑話啊。我們還有點事,得趕緊回去。”

朱媽臉色蒼白地看著兒子走遠, 擡起胳膊抹著眼淚,她是徹底沒了主意,要是連清和都指望不上,他們一家子這輩子都沒法翻身了。她好說,不求什麽好, 能吃飽穿暖多看兩眼花花世界就行,可清亮不行啊。她在外頭聽說了,現在的社會沒人提攜拉一把一輩子都沒法子出頭,就算再怎麽聰明能幹也是白搭。清亮是個有本事的,正經考上的,畢業了沒好工作怎麽能行?

朱媽走到朱玉田身邊,也不管別人看了笑話,捶打著他罵道:“我和你說什麽來著?告訴你別來鬧,你不聽,現在好了?一毛錢沒拿到,還把後路都斷了,以後清和真不管咱們了怎麽辦?”

朱玉田也是火冒三丈,推開不停打他的朱媽,吼了一聲:“他要不管,我就去法院告他,他想劃清界限門都沒有。回家,剝你的核桃去。罵了一頓嘴裏不得勁,一會兒路過鋪子你給我買包煙去,要是有剩再吃點東西去,餓了一晚上肚子都要造反了。”

朱媽越聽眉頭攢得越緊,這個男人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,幾年不往家裏帶一分錢,還有臉抽煙吃東西,心裏雖恨,可也得跟在身後走,等到了樹底下取車子才發現那裏早已經空了。

朱媽原本沈重的心此刻提起來,控制不住的眼淚又從眼眶裏冒出來,也不顧害怕破口大罵:“讓你再得瑟,現在好了?在城裏丟了人不說,連人家的車子都丟了,你拿你的腦子賠人家?我怎麽這麽命苦,嫁了你這麽個不是男人的東西?我可怎麽活呀……”

她知道自己是真的沒活路了,這個時候對村裏的女人來說真沒什麽賺錢的活計,剝核桃還是她磨破嘴皮子才添了她一個人,一個月不停歇的剝也賺不了幾個錢,最可怕的是整個家的擔子全在她一人的肩上壓著。怪不得老人總說年輕的時候吃苦受累壓根不是事,她也年紀不小了,別人家都開始過紅火日子了,只有她反倒過起了苦日子,這口氣怎麽能喘的順?

朱玉田低聲呵斥一句:“這事能要你的命?看你哭喊的嘴臉我就倒胃口,丟就丟了,又不是什麽大事,你一個月再多剝幾斤核桃不就成了?”

朱媽看他一點不當回事悠哉悠哉去問隔壁大爺的樣子,一口氣喘不上來,兩眼一黑差點暈了過去。她這幾年累得身子出了毛病都不敢說,這個男人竟然說的這麽輕松,真把她當牲口使?憑什麽?她不會再忍了,轉頭就往坐車的地方走,一邊走一邊抹眼淚,這真是老天給她的報應。當初村裏人勸了她好幾回,做人父母不要那麽絕情,她逆來順受慣了,只會聽話,現在過成這樣全是她活該。

朱玉田和那老伯說了兩句話,知道這老人眼神不好,也就放棄了,轉頭卻見自家媳婦也不知道去哪兒了,當下又怒又急,還得急匆匆地找人,他身上一毛錢都沒,連家都回不去。只可惜,等他好不容易快要追上的時候,她上了一輛摩托車,一陣煙似的走遠了。

卻說阮穆見朱清和沈默了一路,一陣心疼,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用力捏了捏他的肩頭,安慰道:“別難過了,不值得,下次咱們小心點就好了。凡事用我的名頭,我又不欠他們,他們還能找我來要錢?你愁眉苦臉,我也跟著難受,清和……”

朱清和笑了笑,在阮穆的手上拍了拍,然後拿下他的手:“沒有的事,他們是誰我早忘了,回去辦正事吧。明天把錢的事辦完,接下來就是跑手續了,對了,我打算高薪聘請一個煤炭行業的人才來幫忙,年紀大點,經驗足,就當為廠子上了道鎖。”

阮穆抿嘴笑,朱清和還是排斥他的親近,讓他有些挫敗,卻還是說道:“你來做決定就好,謹慎點總沒錯。爭取利用下個月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將這事給落實下來,打開門好做生意,我怕你卡裏沒錢沒底氣,心裏也不踏實。”

朱清和倒是沒遮掩,大大方方的承認:“揣著錢不敢花,終於花完了,心裏又空落落的,以後怕得多麻煩你鎮場子了。”

朱清和是真沒那兩個人放在心上了,多說無益,他們充其量也不過是他的仇人而已。兩人回到家就馬不停蹄地去羅叔家,想要將地的事給辦下來,不想羅叔有事不在,兩人本想到晚上再來,羅嬸非得要留他們吃晚飯。

羅勇高考完之後才去別的地方待了幾天,今天剛回來,一身疲憊本想睡一覺的,誰知道朱清和和阮穆在家裏,匆匆洗了澡,頭發沒擦幹就拖個小凳子坐過來,笑著說:“哥,你又搗鼓啥呢?我前天往家打電話,他逮著空就數落我,說我不和你好好學,你在外面是學知識,我在外面是放鴿子,你說這得多冤枉?”

朱清和也沒瞞他,一起長大的兄弟,比親的還親,喝了口水,他說道:“地能生金子,先占著總能有碰上用場的時候。你也別太給自己壓力,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把大學給念好,以後在社會上打拼闖蕩的時間多了去,能偷懶就偷懶。”人活一輩子,太累了,從肩膀上壓著柴米油鹽醬醋茶那天起,就不得自由了,活的麻木,只有靠心裏那點希望撐著才像個人樣子。

羅嬸切了水果端進來,笑著說:“就是這個理兒,他爸也不知道急個什麽勁兒。對了,清和,你放暑假要是沒什麽事就來廠子上待陣子吧,你叔死扛著連命都不要了,兩頭跑不過來,我們都信任你,你去搭把手,再幫著帶帶勇子,省得他出去找人家小姑娘玩去。”

朱清和笑了笑說:“羅嬸,我也是半瓶子醋,沒弄過這些,您把我想的太好了。這陣子我得去城裏幾趟,把事情辦妥了,我再來打擾吧。”

一直到天擦黑羅有望才從外面回來,坐在一起說起弄地的事來,差不多都沒問題了,羅有望說這事還得去村裏和幹部們通個氣兒,商量一下。朱清和這才覺得事情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簡單,他的名字肯定不能出現,他是想出人頭地,讓所有人都為當初輕視他而後悔,可他更知道的是,少不了有人心理不平衡沒事找事。所以他還是將阮穆推出來,再沒有誰比他更可靠了。

兩人離開羅家,阮穆本來要回自己家,想到明天還得去找那個老板娘,來回跑也費勁,當下說道:“早上把事情都談利索了,下午去銀行轉錢。”說著抓了抓頭發,一臉無奈地說:“那麽多麻煩事,還得自己跑,頭大。”

阮穆過慣了發號施令的日子,凡事只要張張嘴,自有人會幫他辦妥,不過身邊只要有朱清和那他還能忍耐。

而兩人不知道的是,朱玉田好不容易在路上遇到熟人才搭車回來,不然只怕走個一天一夜才能到家。他回家二話不說走到坐在那裏剝核桃的朱媽身邊,伸手扯著頭發將人給拉起來,怒道:“你個臭娘們能耐了啊?把我一個人丟在城裏自己就回來了,幾天沒教訓你皮癢了是吧?吃住老子的,你就得聽老子的話,用你幾個錢怎麽了?咱們這輩子除非死,不然永遠是一條繩上的螞蚱,去給鳳喜大妹子陪不是去,就說有錢了給她買輛新的。”

朱媽抓起手邊敲核桃的鉗子就往他身上砸,潑婦罵街似的又哭又罵:“你個不是男人的東西,整天除了喝酒抽煙打老婆,你還能做個正事嗎?也不嫌丟人,靠我一個女人家養家,誰做的事誰去賠禮道歉去,別拉我進去。”手裏的力道不含糊,疼的朱玉田跟受了驚的鼠滿院子的竄。

“朱玉田我再不怕你,大不了咱們就一起死,想把我當丫鬟奴才,你想都別想,反正這日子也沒法過,誰打死誰都安生。”

在裏屋的朱老爺子聽到家裏這麽一陣鬧,趕緊出來勸道:“好好的這是幹嘛?日子太過了?快回屋去,別給人笑話。”

朱媽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樣,直接頂了回去:“你就是頭號壞人,要不是你,我兒子哪用受那個罪,現在連他媽都不認了,你還不長張大你的眼看看,老天不會給你好下場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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